你相信動物有靈魂嗎?
1960年以前,全世界的科學家都會嗤之以鼻。
動物?那只是沒有思想的生物機器,憑本能行事,沒有感情,沒有個性,更別說什麼靈魂。
但一個二十六歲的英國女孩,改變了這一切。
她叫珍·古德 Jane Goodall。沒有大學學位,沒有正規訓練,沒有任何研究的資格。她唯一的「資格」,就是從小喜歡動物,還有一顆不肯放棄的心。
1960年七月十四日,坦尚尼亞的貢貝溪國家公園。
珍·古德拿著筆記本和望遠鏡,獨自走進非洲的原始森林。
她的任務很簡單:觀察黑猩猩。但沒有人告訴她,這將會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科學發現之一。
剛開始,黑猩猩們不理她。
她一出現,牠們就逃走。她跟了好幾個月,只能遠遠地看到牠們的背影。
當地人覺得這個白人女孩瘋了,科學界也對她的研究沒有什麼期望。
但珍沒有放棄。
她每天天沒亮就起床,在森林裡一待就是十幾個小時。
她學會了靜靜地坐著,像一塊石頭一樣不動,直到黑猩猩們忘記她的存在。
慢慢地,奇蹟發生了。
有一天,珍看見一隻雄性黑猩猩在用草莖釣白蟻。牠把草莖插進白蟻窩,等白蟻爬上來,然後抽出來吃掉。當草莖太寬時,牠還會把它弄細一點。
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這隻黑猩猩在製造工具!
在那個年代,「會製造工具」被認為是人類獨有的特徵。
人類學家們驕傲地說:「人類就是會製造工具的動物。」
但現在,一隻黑猩猩打破了這個定義。
珍立刻發電報給她的導師,她的導師回覆:「我們必須重新定義工具,重新定義人類,或者承認黑猩猩也是人類。」
這還只是開始。
接下來的幾年,珍發現了更多驚人的事實。
黑猩猩會擁抱,會親吻,會拍肩膀表示安慰。
牠們有複雜的社會關係,會結盟,會背叛,會報復。
母猩猩會耐心地教導幼兒,父猩猩會保護族群。
更重要的是,每隻黑猩猩都有自己的個性。
這在當時是革命性的想法。科學界堅持動物只能用編號稱呼,因為牠們沒有個性。
但珍偏要給牠們取名字:大衛·灰鬍子、菲菲、弗雷多、古迪…
有的科學家很不高興,覺得科學研究必須客觀,她這樣做太主觀了。
但珍堅持:「如果我們不把牠們當作有個性的個體,我們怎麼可能真正理解牠們?」
事實證明珍是對的。
她觀察到菲菲失去孩子後的悲傷,看到弗雷多因為地位下降而沮喪,記錄下古迪的聰明和狡猾。
她發現黑猩猩會哀悼死者,會因為失去朋友而憂鬱,甚至會因為心碎而死亡。
這些發現震撼了科學界。
起初,很多科學家拒絕相信。「一個沒有學位的女孩,憑什麼改寫我們對動物的認知?」他們質疑她的方法,批評她的主觀,嘲笑她的過度投入。
但珍有證據。她有長達數十年的詳細觀察記錄,有無數的照片和影片。最重要的是,她有黑猩猩們的信任。
是的,信任。
經過多年的相處,黑猩猩們不再把珍當作外人。大衛·灰鬍子會主動靠近她,甚至輕輕握住她的手。菲菲帶著孩子來找她玩。弗雷多會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新本領。
那一刻,物種的界限消失了。人類和黑猩猩之間,只剩下了最純粹的情感連接。
珍後來回憶:「當大衛第一次握住我的手時,我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。這不是人和動物的接觸,這是兩個有意識的生命體在相遇。」
但珍的貢獻不只是科學發現。
在貢貝森林待了多年後,她發現黑猩猩的棲息地正在快速消失。當地農民為了生存砍伐森林,黑猩猩們失去了家園。如果不採取行動,她研究了幾十年的黑猩猩可能會滅絕。
於是,這位科學家變成了保育鬥士。
她走出森林,走向世界。她在聯合國演講,在大學授課,向政府遊說。她成立了珍·古德協會,推動環境保護和動物保育。最重要的是,她開始教育年輕人。
「我們最大的希望在於年輕人,」珍說,「只要我們不摧毀他們對自然的愛,他們就會拯救世界。」
今天,九十歲的珍·古德仍然在全世界奔波。她每年有三百天在旅行,向人們講述黑猩猩的故事,呼籲保護環境。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拿著望遠鏡的年輕女孩,但她的眼神依然像五十年前一樣清澈。
有人問她:「妳最大的成就是什麼?」
珍笑了:「我讓人們明白,我們並不是這個星球上唯一有個性、有智慧、有感情的生物。我們是動物王國的一部分,不是它的主人。」
這就是珍·古德的革命。
她沒有發明新的武器,沒有推翻政府,沒有征服土地。
她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森林裡,耐心地觀察,用心地聆聽。
然後她告訴世界:動物和我們一樣,都有心智,都有情感。
在人類傲慢地宣稱自己是「萬物之靈」的時代,一個年輕女孩提醒我們:我們只是這個美麗星球上眾多生命中的一種。
我們不孤單,我們從來不孤單。
當大衛·灰鬍子握住珍的手時,那不只是一次接觸。
那是兩個物種之間的和解,是人類重新找到自己在自然中位置的時刻。
不是因為我們征服了自然,而是因為我們終於學會了傾聽自然的聲音。
在那個瞬間,人類不再孤單。
我們找到了同伴,找到了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