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朗遊世界緬甸篇 5】蒲甘熱氣球

今天一大早起床，在熱氣球上看日出。

本來並沒有想過在這次旅程坐熱氣球，因為坐一次要 320 美金，在價廉物美的東南亞可謂天價，幾乎足夠我重複一次在緬甸的旅程。不過後來發現蒲甘的景點沒有想像中那麼豐富，這可能已經是我最後一次來訪，便把心一橫報名了。

熱氣球之旅附贈一張當地瞭望塔的入場券，在塔上可以看到蒲甘所有佛塔。我上塔後更是懊悔，心想既然在瞭望塔上已經可以看到，為何我要花六十倍價錢乘熱氣球？

瞭望塔上的佛塔

不過坐上熱氣球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。

一大清早坐上車，睡眼惺忪的來到熱氣球升降地。匆匆吃過早點，旁邊的熱氣球紛紛充氣升起離去，駕駛員才吩咐我們進入熱氣球。清晨的蒲甘有點寒冷，不過熱氣球裡的火焰慢慢驅走了寒意。

在充氣的熱氣球

準備升空

神情鬼馬的駕駛員（熱氣球手？司機？球長？）

熱氣球慢慢升起，我隨之如同昨日在瞭望塔上一般，看到蒲甘的佛塔和村落。但熱氣球繼續升高，建築變得細小，眼前的視野赫然開闊，變成山林原野，變成當初蒲甘王國所寄身的土地、山脈和河流。

不為意間，太陽在群山中間升起，驅散白霧，讓大地呈現本來的輪廓。我就像看到當初蒲甘一族的領袖帶著族人，走到眼前這個河邊的平原，然後宣布他們不再離去，以後就在這土地上繁衍後代，落地生根。至於佛塔，此時已小得幾乎隱藏不見，只偶然看到塔頂反射的一抹陽光。

 

 

逐漸升高的熱氣球

陽光驅散白霧，很是動人

熱氣球回到地上，早有小孩趕來售賣明信片

坐過熱氣球，也代表我在東南亞的旅程告一段落。經過七七四十九日，我終於離開東南亞，進入印度次大陸。我之前跟人笑說，東南亞的旅程只是前菜，真正的旅程現在才展開。

印度是個神奇的國度，到訪過的人們反應都很極端-- 他們要麼極度痛恨印度的髒和亂，要麼極度喜愛印度的獨特文化和景象。我是屬於哪一種呢？很快便會知道了。

【朗遊世界緬甸篇 4】古城蒲甘

蒲甘古城
這兩天騎著電動單車，在蒲甘古城裏面風馳電掣，感覺很是暢快。

蒲甘與吳哥古城很相似，一千年前都是王朝首都。當時蒲甘國王篤信佛教，便在都城內大起寺廟，甚至為了搶奪僧侶和經典而不惜侵略別國。如今古廟猶在，蒲甘王國的紀錄卻幾乎消失得一乾二淨。許多古國的歷史都只是後人揣測，很是可惜。

與吳哥窟不同的是，現代的緬甸人仍然相信佛教，所以蒲甘的寺廟都有實際用途。不過正因如此，寺廟的內部大都經過當地人改建，例如重新安置佛像，在地下鋪設瓷磚等，減少了古跡的味道，甚至增加了保育的困難。相對的，不少寺廟的外貌仍然保留原有面目；從遠處望去，只見處處都是佛塔，很是壯觀。

俯瞰蒲甘

蒲甘最有名的阿難陀寺

寺廟內部，雖然是後人改建，但仍挺有氣氛

六道輪迴
我在蒲甘的導遊也是個虔誠的佛教徒。透過寺廟裏的壁畫，他跟我介紹佛陀的生平，也講解業報、輪迴等概念。他很有信心這一世已累積了不少善報，所以下一世一定能夠投胎到更好的世界去，或許是天界，或許是更富裕的人間，房子能夠用磚頭，而非用竹建造。

我一面感歎前世到底作了什麼善事，一面心想，其實根據佛教教義，無論我們投身到哪裏，我們可能仍然處於六道輪迴之中-- 餓鬼道的鬼魂，無論吃什麼東西到嘴裡都會變成灰燼，所以永遠飢餓，代表人性的貪；修羅道常與天人爭鬥，而且因待遇較次而憤憤不平，代表嗔；畜生道愚頑而缺乏自覺，只懂跟隨身體慾望，代表癡。即使是天人，也會因為怠慢驕縱而遇到“天人五衰”，重墮輪迴……所謂一念天堂，一念地獄，我們可能每天就在這六道之間遊轉而不自知，阿彌陀佛。

古城很大，所以不少人都以電動單車代步。雖說是單車，但時速可達五十公里，與電單車差相仿佛

 

下午順道探訪當地農村，我還是第一次看人紡線織布

【朗遊世界緬甸篇 3】旅行與讀書

離開仰光，今天乘巴士到古城蒲甘，車程足足十小時。不過旅行久了，我倒開始享受長途交通的時間，讓我有機會一邊細看途中風景，一邊靜靜坐下看書。

途中所見的原野

今天讀的是詹宏志寫的《讀書與旅行》。書名很平實，內容也不是什麼驚為天人的經歷，例如在意大利與當地人閒話家常，在土耳其尋找最美味的羊頭肉等，卻隱隱帶出作者在旅行中的趣味，以至對生活的熱愛。

書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，是詹宏志作為商界巨子，卻仍然保留著書呆子的性格，令他在一間波斯地毯店裡猶豫不決，最終不敵店主吟誦古波斯詩人奧瑪迦音的詩句，忍不住用天價買下對他根本無用的地毯的故事。

《讀書與旅行》書影

有時想，其實讀書和旅行一樣，都是來自一種感動，甚至可說是一種衝動，一種想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衝動。不但如此，周游各地，也可說是知識分子的一個共同經歷-- 無論是孔子奔走山東諸國，司馬遷踏遍漢朝疆土，還是歐洲青年展開壯遊，達爾文小獵犬號之旅……他們或被迫，或自願的踏出自己的家門，走進異域，也因而寫下無數佳作，甚至影響世界。

我不敢與上述諸賢媲美，但也自覺自己是個文人，也是個書呆子。只能說，我也想追隨他們的腳步，走向未知的領域。用司馬遷的話來說，就是高山仰止，景行行止，小子何敢讓焉！

【朗遊世界緬甸篇 2】劫後餘生

劫後餘生
今天來到仰光市中心。仰光雖然建城甚早，但大部分建築都是在1850年後落成，可謂與香港同齡。仰光是老牌殖民地都市，當時英國人打算將它建造成一個現代國際大都會，所以仰光的街道十分整齊，而且好像棋盤般方方正正。

仰光雖然有著全東南亞最多的殖民地建築，可是不少都缺乏保養，變得漆黑殘舊。妙在這些建築縱使仍在使用，但當地人卻不會為它們重新髹上油漆，只是任由他們顯得破破爛爛，甚至有植物攀援其上，甚有劫後餘生的味道。

  

日久失修的歷史建築，甚有味道

油漆剝落、植物攀援、玻璃窗穿孔；很難想象這是一間還在使用的當地法院

在商場遇到僧侶化緣

位於市中心的小金塔

漫漫長路

不過仰光確實是劫後重生。在緬甸獨立後，政府一直被軍人把持。當時的獨裁者選擇閉關鎖國，仰光也由一個遠東都會逐漸衰落。當時精英紛紛離國，仰光的人口卻越來越多，超越城市的負荷。即使近年來軍政府變得開放，甚至移交權力，令昂山素姬終於上台，但經濟仍然停滯不前。

昂山素姬一方面要與軍人協調，一方面又要平衡各民族的利益，而且她所屬的執政黨在經過多年排擠下缺乏執政經驗，未免疲於奔命。緬甸下年又是大選年，據當地導遊說，不少人仍然猶豫不決。他們雖然不滿意現屆政府的表現，卻沒有更好的選擇。看來緬甸的頹勢，一時還未能扭轉。

  

仰光市中心，最左邊是市政廳，右邊是最高法院，可見有本地人聚集抗議政府政策

緬甸的傳統飲食，結合東南亞和印度特色

不知是否天氣炎熱，緬甸男人不喜著褲，反而會用一塊大布包裹，稱爲 Longyi 籠基

（2023年附記：上文寫於2019年，一年後昂山素姬再次贏得大選，但緬甸軍方隨即發動政變，昂山素姬被監禁至今。最近看評論，說有一些内地人來香港，也是欣賞香港有不少建築物日久失修，“很有味道”。想到這裏，也不禁有點黯然。）

【朗遊世界緬甸篇 1】仰光大金塔

來到仰光，先去看大金塔。與中國的塔不同，傳統的佛塔 (stupa) 乃是一個儀式性建築，主要用來供奉佛陀的舍利子，或者盛載僧侶的遺體。東南亞有不少佛寺保留了這樣的佛塔，大金塔便是其中的表表者。

大金塔可說是仰光的地標，在市區周圍都可看到它的蹤影。大金塔也是仰光最神聖的地方，傳説藏有佛陀的頭髮。當地人縱使物資貧乏，仍然會定期買金箔鋪在大金塔之上。

大金塔的入口，兩隻守門的獅子模樣十分趣緻

 

大金塔旁邊，也有大大小小的金塔陪襯

緬甸版本的獅身人面像

傍晚有更多本地人聚集，幫忙打掃

供奉香燈

遠眺大金塔

【朗遊世界老撾篇 5】苦難與奮發

苗族

今天早上去了一間書店，叫 Big brother mouse。Big brother mouse 除了是一間書店，也是一個活動場所，讓遊客能與當地人聊天，順道讓當地人練習英文，十分有意義。

今天遇上的三個女孩都來自苗族，當地人稱為 Mongs。苗族在老撾屬於少數民族，只佔人口的百分之五；但這次在龍坡邦的旅程，幾乎所有曾與我聊天的本地人都屬於苗族-- Jonh 是苗族，今天遇到幾個女孩是苗族，連我在旅館的接待也是來自苗族。

據 Jonh 說，由於苗族人數少，而且在老撾內戰時曾經與現在執政的共產政權對抗，所以政府對他們的待遇特別差，教育機會也最少。不過也因為這個原因，令苗族人特別奮發向上，最熱絡與遊客聊天，希望學好英語，將來能找到一份好工作，甚至有機會出國讀書。在老撾，教育到現在仍然是一種奢侈品；政府不會提供資助之餘，有些家長為了確保有人幫忙耕種，也未必會很鼓勵子女讀書。

Big brother mouse

UXO
離開 Big brother mouse，下午來到了 UXO 博物館。UXO 與 UFO 無關，全名是 unexploded ordance，亦即未爆彈。

老撾是世界上人均未爆彈最多的國家，主要因為越戰時期，美國為了防止北越透過老撾運送物資和軍隊到南越，秘密地在老撾投下大量炸彈。這些炸彈有好一部分當時並未引爆，便成了當地潛在的危機-- 不少兒童因為意外引爆炸彈而失去了手臂、眼睛、甚至性命。

殘酷的是，有時候失去了性命倒是一了百了；但失去了手臂或眼睛，對兒童的人生卻帶來嚴重打擊-- 他們不能寫字，不能下田，遑論有能力成家立室。不但如此，由於這些未爆彈的存在，令人們不敢開發新的田地，間接令老撾的經濟遲遲沒有增長。

由越南的戰爭遺跡博物館，柬埔寨的集中營，到老撾的UXO博物館，到處都可看到冷戰對中南半島帶來的沉重陰影。不過我這旅程遇到的本地人倒較為樂天知命，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？

UXO 博物館外展示了不少未爆彈

老撾的最後一天

【朗遊世界老撾篇 4】真實的老撾

突破限制

昨天說到，在龍坡邦遊覽的最大限制，是整個古城都像個大型旅遊景點。正當我在思考如何突破這個限制的時候，想不到在傍晚卻遇到契機。

話說龍坡邦有個小山丘，在山上可看到市鎮全景，所以吸引了不少遊客。那時候我正在山上看日落，想不到卻遇上一班本地學生。他們大都只有十二三歲，雖然有點害羞，但還是鼓起勇氣拿著筆記本和遊客聊天，遇到不認識的字詞便在筆記本上記下來。

談著談著，才知道他們為了學英語，每個星期五放學後都會上山來和遊客聊天，因為這方法不但不花錢，而且更為有效。帶領這班學生的是二十多歲的 Jonh。我原以為他是老師，怎知道他原來是個醫科生，放學後義務帶師弟妹來找遊客練習英語。

龍坡邦全景

勤力的小妹妹

龍坡邦日落

勵志故事
Jonh 是個很勵志的人。他每天清晨四點起床，溫習醫科功課到六點，然後準備早餐和上課。每天他放學後都會上山來找旅客聊天，所以他的英語突飛猛進，在一年內由只懂說 hello 到現在已經能挺為流利的用英語與人交流。

Jonh 選擇讀醫，因為他有一個弟弟死於登革熱，所以他想當一個醫生為病人尋找出路。而且醫生收入高，他便可以供養弟妹讀書，從而改變命運。Jonh 說，很多老撾人都是虔誠的佛教徒，但反而令他們不會對自己有很高要求，每天只是燒香拜佛，將希望寄託於來生。但Jonh 拒絕放棄希望。對他來說，他只能活一次，所以他要好好的用盡這一生。

夜晚和 John （右邊）和山上遇上的遊人吃飯

真實的老撾
在Jonh 的口中，我看到一個真實的老撾。這個真實的老撾並不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地方-- 這裡的政府不喜歡開放市場，不鼓勵人民受教育，更不允許他們對政策發表意見。但 Jonh 仍然對未來充滿期盼。他希望能夠出國進修醫學，但卻從未想過移民，而是希望貢獻國家，令更多兒童受到教育，改變本來殘酷的命運。

Jonh 整個人都很勵志，勵志得很不真實。我無法考證他所說的內容，但根據一個遊客所說，他的確每晚都會在夜市見到 Jonh，我之後凌晨五點掙扎起床看僧侶化緣時，也曾遇上他。人人都有夢想，但不是人人都能夠堅持。我感到慚愧之餘，也希望 Jonh 在讀完書走進社會後，能保持自己的初心，將自己的夢想堅持下去。

第二天早上也遇上 John，和他看完僧侶化緣後到附近市場吃早餐

本地市集